只见不远处的人影逐渐向他们靠拢,身形轮廓也逐渐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小女孩,个子不高,满脸稚气。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是那样清澈,碧蓝色的眸子也显得格外漂亮。她头戴一顶浅褐色的棉帽,脖子上系了一个大红围脖,身着一身厚重的棉服,脚穿长筒棉靴踏雪而来,围脖的两侧不时还冒出两小团热气。
如若是常人,这时一定好奇小女孩为何在此处,但基尔伯格敏锐的观察力却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注意到了小女孩的身上没有一点落雪,雪上也没有他的脚印和影子,而他也注意到了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连忙回头望去,原本熊熊燃烧的蒸汽机车,那跳动的火焰居然静止不动,宛若正在盛开的花朵。就连从天飘落的雪花也在空中定格,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基尔伯格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雪花的形状和晶莹剔透的冰晶。
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滞了,不然不可能出现这些违背常理的景象,而这些奇异的景象也都是在这个小男孩出现以后发生的,令基尔伯格不禁将二者联想到一起……
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随后发现了更加令人恐惧的一点:这个孩子的的双眼突然变了个颜色,她的两个眼珠都是纯黑色的,就宛如两颗黑珍珠一般乌黑发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她的肤色又是那样的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这种接近于惨白的颜色似乎只有在那些失血过多的重伤员身上才可能看得到。
但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并没有阻挡他的思路,“是某种魔法吗?从未听说有哪种魔法可以让时间暂停啊……还是说……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这个小女孩到底……”基尔伯格的脑中静静地思索着,他断定这两者之间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但这关联又是那样的微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互不相连,但冥冥之中却又是那样的密不可分。
“这可不是魔法,这是名为‘时间静滞’的‘虚纹’能力,记住了吗?”就在小女孩讲话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转瞬间便从茫茫雪原变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地方。
虽然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城镇,但实际上里面的所有建筑的墙壁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的裂纹,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部分损坏严重的建筑变得破碎不堪,仅剩一些残垣断壁伫立在原地,大多数的墙壁碎片和碎瓦片都飘浮在半空之中,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坠落而下,将基尔伯格他们掩埋在废墟之下。
向远方眺望而去,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地带,根本观察不到远处蕴藏着怎样的危险事物。就连天际线上的那一轮残阳都像日全食那样黯淡无光,仅剩一圈日冕散发出落日余晖,看起来宛如一颗垂死的星辰。
而脚下原本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也不知从何时碎裂开了,又或许原本就是这样一番景色,只不过一时间场景变换太快,基尔伯格没有注意到而已。
就在他愣神之际,小女孩突然开口说话了。“欢迎来到残虚秘境,基尔伯格和卡罗萨。”她的脸上多了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笑容,小手也不老实的把玩着雕花手杖上的斑鸠雕塑,而这手杖是凭空出现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基尔伯格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用颤抖不已的手艰难地举起长剑,同时一步步向后退去。刚走了没两步便到达了地面边缘,他透过破碎的路面向下方望去,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永恒虚空,似乎一旦掉入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想知道就知道了,这有什么疑问吗?”小女孩说话的同时突然闪烁到了基尔伯格的面前,并用手指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但是你的状态很不好呢,卡罗萨也快要不行了哦,需不需要我帮忙呢?”此时的小女孩衣服也变了,变成了在乡村或是海边的那种夏装:一顶圆草帽配上一袭白色碎花短裙,脚下则穿着一双草制凉鞋,简约的装束令她看起来十分的有活力。随后小女孩伏在凭空出现的一张床上,双手托腮,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的双腿,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
“救人……”基尔伯格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嘿嘿,知道啦~”小女孩从床上翻滚而下,迈着轻盈灵动的步伐走到了他俩的面前,她凭空变出一块亚麻布出来,将卡罗萨包裹在其中。
如果按常理来讲,用布匹包裹死者或者将死之人的身躯,那么这块布就成为了一块裹尸布。基尔伯格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仍抱有一丝希望,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伴随着亚麻布的逐渐腐坏,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看来还是没有从奥因赫姆手中夺回那一缕残丝断魂。
“咳……咳……!”卡罗萨咳嗽两声,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基尔伯格彻底惊呆了,这已经谈不上什么魔法或是某种神秘力量了,这就是奇迹,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奇迹。
“这……这是哪?咳咳……”卡罗萨看着周围那些令人目瞪口呆的场景,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里是我的世界:残虚秘境。对了,你还没向我道谢呢,是我救了你哦~”小女孩的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棒棒糖,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喜欢这种甜丝丝的味道,不过看他鼓起的嘴巴也能猜到是有些生气了。
“说吧,代价是什么……”基尔伯格将长剑插入地面上鹅卵石之间的“泥土”里,看着小男孩的眼神中也参杂着些许恐惧。但说真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泥土,这土的颜色和光泽都像极了一种东西:黑曜石。而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地面却又像泥土一样松软,丝毫没有岩石那样坚硬和坚实。
“我想给你俩每人一个‘虚纹’或是‘境器’,然后还想让你俩带我到外边的世界玩~”小女孩说这句话的同时歪了歪脖子,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
“不是……你俩聊什么呢?还有,这是哪啊?就没人管我一下吗?我还被绑着呢!”卡罗萨被他俩的话弄的云里雾里的。实际上他非常想挣脱那白布条的束缚,但又因为自己常年不运动,实在没有力气挣脱出来,因此只能在那里一边蠕动一边抱怨。
“你给我道谢我就帮你解开,怎么样?”小女孩瞬间移动到了卡罗萨的身旁,并稳稳地坐在他的肚子上,小手也抓住了绳结的两段。
卡罗萨在脑中飞快地思索着,“我刚才不是在雪原上吗?怎么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我记得当时我睡着了,而且还是重伤,所以说我在那时候应该是死了……而我现在还活着,那个小女孩也说她救了我让我跟她道谢,也就是说她让我起死回生了?如果真是这样……”
“别想了,快给我道谢,快点!”小女孩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她不断的用小手温柔地敲打着卡罗萨的胸口,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
“好好好,谢谢你救了我。”卡罗萨用一种极为严肃的神情向着小女孩道歉,“这孩子不简单啊……”他心里想到。
“真是的,早道谢我就不会捶你了,害得人家手那么痛……”小女孩瞬移到了床边,原本捆绑卡罗萨的白布条也凭空消失。她伏在床上,装作一副很痛的样子,一边揉手一边吹着气,看起来就像真的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列车的爆炸是不是你弄的?还有,‘虚纹’和‘境器’的区别是什么?”基尔伯格问的这三个问题都很关键,而最关键的是,他想搞清楚这一切是不是这个小女孩一手策划的。
“这个的话……我一件一件给你解释。”小女孩在床上盘腿坐了起来,并开始耐心的为他俩讲解。
“首先,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去你们的世界玩玩,虽说我几乎也是想去就去就对了。但是啊,我一旦进入你们的空间就会产生奇特的能量波动,然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猎魔人或是魔法师一类的人过来抓我。我不想伤害他们,然后就想通过依附在某件器物上,伪装成器灵的样子。这样的话既不会产生能量波动,而且我也可以用实体去玩耍。诶,对了,你的那把剑是一把魔法武器,上面的符文可以用鲜血激活。激活以后……我记得是一定程度上提高鲜血提供者的身体素质,还能重创那些拥有兽血的生物。”
“其次就是列车的爆炸和我没有关系,你那边有个人携带炸弹逃票,潜入列车。他本来想等到抵达帝都的时候引爆,结果中途让车上的检票员查出逃票,而且还查出携带炸弹。后来他同警卫搏斗,在自己即将被制服前引爆了炸弹,将整个列车炸毁。”
“最后要说的就是‘虚纹’和‘境器’的区别,但还是得从头开讲才能讲明白,要不然你还是会将‘虚纹’和‘魔法’混为一谈。”
“首先是‘虚纹’。你可能听说过‘魔法’,或许也知道那是‘天球初融’以后才有的新鲜事物,虽说距今已经有七八百年了。但是你得知道,这个所谓的‘天球初融’其实是我这边有人将‘真典·原初聚爆’的部分转移到了你们的世界,当时是在静谧之森的上空,因此被人记录了下来。但由于我们只传送过去了一小部分,所以那爆炸时产生的能量波动绝大部分还是由我的世界承担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模样也是因为那场爆炸。”
“而那种原初魔力就是从那刻开始传播开来的,由于精灵们距离最近,因此它们对魔法的相性也是最好的。而这个所谓的‘真典·原初聚爆’,前缀的意思记录‘奥术’的十二秘典中的真典,另外十一本都是伪典。无论真典还是伪典,第一文明所创造的所有‘奥术’,都蕴藏在这十二秘典内。”
“而你们口中所说的‘秘术’,绝大多的核心术式不为人知或者无法破解,导致你们感觉其跟神秘莫测而且难以理解。实际上一旦知道‘秘术’的核心术式,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破解,甚至可以还施彼身。就比如某些可以利用暗影攻击的秘术,它的核心术式就是给暗影下达指令,让暗影遵循指令来完成施术者的目的。”
“而最后要介绍的‘虚纹’很特殊,它不需要消耗什么具有魔力的魔法材料,也不需要拥有强大的神性才能发动,更不需要使用核心术式来进行指令,它需要的东西只有一个:精神力。并不是说用完之后智力下降或者精神错乱,而是你在使用‘虚纹’的过程中需要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而且不可以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同时还不能产生排斥感,你得把‘虚纹’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把它当成一种能力或者魔法来使用,将‘虚纹’中蕴含的能力当成自己与生俱来的一部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它的能力。但万事万物皆有平衡,虽然‘虚纹’很厉害也很好用,但是过度使用也会造成精神疲劳,比如:困或是反应迟钝等负面效果,不过小作休息就可以回复过来。”
“说了这么多关于‘虚纹’的知识,接下来就说一下‘境器’。每件‘境器’都是第一文明的先民用他们时代的生物或者材料打造而成的,而且那种特殊的加工方法和锻造手段打造而成。由于所需材料的消失和制造手艺的失传,导致每件‘境器’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制作的和其一模一样。而又由于是第一文明所造,导致这种东西没办法用魔法解析,甚至无法用魔法销毁。”
“而‘境器’这种东西跟‘虚纹’一样,也具有一定的特殊能力,只不过‘境器’消耗的是其自身的能量,极少数的‘境器’才消耗其主人的精神力。但你要知道,任何能量不可能凭空消失,每件‘境器’在消耗完自身的全部能量后便会变成一件普通的物品,甚至在过度消耗或者损坏后都有可能破碎甚至直接消失。所以一定得控制好使用的度,并且得即使为其补充能量,当然有的无法补充就只能节约使用了。”
“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俩也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吧?赶紧做出选择吧,是要‘虚纹’,还是要‘境器’?”小女孩静静地看着他俩,等待着其做出抉择的那一刻。
“我……需要那种可以提高剑术的‘虚纹’……”基尔伯格说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没问题,那就给你个……镜像复制吧~”小女孩微微抬起小手,食指也对准了他左手的手背。
基尔伯格的左手瞬间感觉到强烈的灼烧感,宛如一团火焰在他手中燃烧,令其疼痛难忍。他的手背上产生了那种酒精燃烧时才产生的淡蓝色火光,那火光有似乎有规律的移动着,且移动过后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黑色印痕。在这诡异日光的照耀下似乎映射出类似于紫水晶的暗紫色光芒,这种紫很深很有韵味,还略带些许酒红色的醉人火光。
“这……这就完事了?”基尔伯格轻轻地抚摸着手背上的“虚纹”,又活动了几下手指,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的感觉。
“我想想……你的‘虚纹’应该是:镜像复制,可以复制任何事物,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取决于你复制事物的简易程度。如果你复制的仅仅是一把普通的铁剑,那么所消耗精神力就很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倘若复制个大型魔法或者‘境器’的话,那消耗的精神力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搞不好刚复制出来你就得昏厥过去。而且你得记住,你所复制的任何事物都是依靠你精神力存在的,他们存在的时间是根据你的精神力来衡量的。并且你得感觉你复制的事物是真是存在的,这样才能复制成功,拟真度也是根据你的想象力成正比的。”小女孩很有耐心的为其讲解着他的“虚纹”能力。
卡罗萨在一旁听了很久,他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和之前的列车保证,更明白了“虚纹”是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尽快回到我的世界,然后去帝都内的蒸汽工坊里工作,就这样。”卡罗萨很平静的说着,他确实不想要什么天赐之物,因为靠自己设计和研发出来的东西才有成就感。
“唔……那好吧……你不想要我也不强求……”小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里也带有些许失落,但她注意到了另一个新奇事物。
“那个……你胸前的那枚胸针可以给我吗?我想寄宿在那里……”小女孩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卡罗萨胸前的那枚胸针,数条镀金铜丝将一枚不大不小的琉璃晶块包裹其中,显得格外精致而优雅。
“你说这个嘛?可以,喏。”卡罗萨轻点两下胸针,随后将其摘下,放在手心里等着小女孩来拿。
“谢谢你~”小女孩将其别在胸前,高兴的在原地转了几圈,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听了下来。
“我们走吧~”她小手一抬,原本飘浮在空中的几块建筑碎片竟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座石门的样子,中间的空间也产生了如同被风轻抚过的湖面似的波纹。
基尔伯格没有说话,他将剑刃背在后背上,径直走入了门中,随后慢慢消失在了那些“波纹”之中。
卡罗萨也背负起自己的“玄机”,向着石门走去,小女孩则抓握着他的手,迈着灵动的步伐一起走着。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帝都:萨伦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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